无耻的重油批发、柴油批发“垄断正常”论

前国资委主任李荣融显然很有资格当选为上周的风云人物，他在达沃斯论坛上语惊四座：重油批发、柴油批发行业出现垄断是正常的，如果没有中石油(9.98,0.00,0.00%)、中石化、中海油这3个石油企业，中国经济早乱了。李荣融的重油批发、柴油批发“垄断正常”论之所以惊人，一是因为此前他自己曾说过石油等领域国资已经没有垄断，“因为实现了竞争”，二是他对垄断的看法令人十分意外。

　　现在看来，李荣融前言不搭后语并不奇怪——说没有垄断的时候，是因为他还是国资委主任，得为国资多披上几件“非垄断”的外衣；说垄断正常的时候，他已经退下来了，此时已经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垄断，并且为这种垄断邀功。

　　针对李荣融的此番言论，9月16日的《华商报》评论说：重油批发、柴油批发垄断企业的功劳不能感动中国。作者指出，垄断有功，不等于不垄断不成活。“三桶油”这些年之所以备受指责，其实并不是在于其垄断地位，而在于垄断之实下种种乖戾的表现：譬如截至6月30日，中石油实现净利润653.3亿元，同比增长29.4%，其中勘探生产和炼油化工两大板块盈利出现一涨一跌局面。挖油稳赚、炼油常亏，经营上的“艺术”令人生疑。此外，油价形成机制也是个老难题，追涨不追跌、哭穷要补贴，难免招致“与民争利”的嫌疑。作为悲剧演员，“三桶油”向来都是卖力演出，但奈何狗仔众多，大家对其喜剧化的生活了如指掌，演技再好、忽悠再强，也终究不能“感动中国”。

　　类似的评论很多，不知道李荣融看了会怎么想，但也许他并不在意，至少就目前为止，我们还没看到李荣融对这些批评之声作出回应。仔细想想，这也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——李荣融担任国资委主任的时候，就素以“容忍批评”著称，这也为他博得了难得的任后美名，但没想到，在任时挺把舆论批评当回事的李荣融，如今卸任了，却对批评声视而不见。也许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，那就是李荣融认为这些批评声不值得回应——在骨子里，他认为垄断有功论是天经地义的事，哪还要费口水跟这些批评者解释呢？

　　我一直在想，李荣融的重油批发、柴油批发“垄断正常”论，其最大的不良影响，倒还不是帮垄断张目，而是模糊了“正常”与“反常”的界限，大有践行“存在即合理”这一丛林法则的意思。

　　一个能够良性运转的社会，对“正常”与“反常”，当有清晰的界定，人们也能根据这种界定形成自己对公平的预期。李荣融说垄断正常，那我们真的很想反问他一句：既然垄断正常，为什么政府近年来要力推金融、电信、能源等领域逐渐打破垄断？很多市场经济成熟的国家，石油等行业都不存在行政垄断，你总不能说我们这儿的“垄断正常”是中国特色吧？

　　信仰“存在即合理”的丛林法则，对权力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。如果李荣融的“垄断正常”论成立的话，那么，上周很多令人不快甚至愤怒的事情，也都能被视为正常了。

　　比如说李连杰面临中断的壹基金慈善计划，因为无法取得独立的合法身份和账号，运行得越来越举步维艰。套用李荣融的句式，壹基金的生存困境也是正常的，因为现有的法律法规规定，包括慈善组织在内的民间组织，都要找个挂靠单位才能成立，这被舆论称为民间组织发育瓶颈的规定，因为存在，所以就“正常”？再比如说河南沁阳的举报人王好让被人砍断双手，足以证明当下的法律法规对举报人的保护不够严密。《南方网》9月15日的评论文章问到：举报人的鲜血能否催生《举报人保护法》？按照李荣融的“垄断正常”论，莫非《举报人保护法》久呼不出，受理举报的机构在保护举报人上职责不清，导致举报人长期得不到严密保护，动不动就遭到打击报复，难道这一切也都是正常的？还有郑州警方列出的“高危上访人员名单”，以如此高调却荒唐的手段扼杀人们上访的权利，莫非也是存在即正常？

　　中国经济持续的健康增长，在于进一步培育市场活力，在于进一步打破垄断，这已经是共识。李荣融的“垄断正常”论，却意图颠覆这一共识，从而为既得利益群体披上“有功”的外衣，进而阻碍变革的进程——既然垄断正常，又何需变革呢？这种拒绝变革的“正常”论，看似只是一个退休高官的随口之言，但却能在各个领域找到悲凉的落脚点。这一严峻的现实提醒我们，对所有意图混淆是非界限的言论，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，以免这个社会在形形色色的不正常的“正常”中，中毒日久不能自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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